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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难想象,就是这样一个通道通向的地下密室,天子刘协已经待了整整两天。
甚至…如果按照他的意思,他并不想出去,他还会继续…在这密室中待下去。
此刻,魏讽、吉平、耿纪等一干汉臣手脚并用,弓着腰爬行过一段最狭窄的地道,突然发现…前面的路没有了。
魏讽伸手去摸,摸到了一个藤牌,他用力去推藤牌,只听“哗啦”一声,藤牌向外倒去,清新的夜风从外头涌入密道。
“谁?”
密道口有人问道。
既是“鹦鹉”组织挖出的这条密道,自然,在入口处会留有眼睛。
“不用紧张,是我们——”
随着魏讽的声音,这些守卫才放下了武器,拱手请示道:“魏曹掾,陛下是要出地道了么?”
这…
不知为何,突然间听到这一句话,竟是让魏讽有一种颇为讽刺的感觉。
“陛下还没准备好…”
留下这么一句,魏讽当先走出了这地道。
突然看到久违的天日,一时间晃的这魏讽眼睛生痛,连忙闭上眼睛…
其它汉臣也是。
可终究,哪怕是闭着眼,太医吉平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陛下这是什么意思?听他所言‘现在不想赌了,也不敢赌了’,难道陛下是不想做这皇帝了么?”
少府耿纪,丞相司直韦晃听到这话均是一怔,后者“嗖”的一下就睁开眼睛,郑重的说道:“吉平先生慎言…陛下是真龙天子,他不做皇帝?谁还能做这皇帝?”
“可陛下的意思不是一目了然么?”吉平也缓缓睁开眼睛,带着叹气,他沉吟道:“陛下做傀儡太久了,被幽禁太久了,比起这无上的权利,他现在更在乎的是自由…”
随着吉平的话脱口…
耿纪忍不住张口质疑道:“那刘皇叔算什么?倘若陛下禅让给刘皇叔,那刘皇叔岂不备上了篡逆之臣的名声?”
是啊…
这个逻辑很简单,曹操挟天子令诸侯的时候,天子刘协都没有禅让。
偏偏现在…偏偏待得洛阳易主,荆州军入主洛阳后突然禅让?
这…就太刻意了,也太诡异了吧?
这已经无关乎刘备的想法,单单天下人,怕是脊梁骨都要给他戳破了。
“篡逆之名…”吉平微微思虑了一下,然后也睁开眼睛放声道:“可…刘皇叔从来也无意篡逆啊!”
“说出来谁信哪…这时间点太巧合了…”耿纪“唉”的一声深深的叹出口气。“这天下悠悠众口,堵得住么?史书上又要如何记载?建安二十三年春,关羽破荆州,普天同庆,天子却禅让荒芜于皇叔刘备,呵呵,如此一来…刘皇叔怕是要成为比那曹操更奸佞十倍的万古之奸佞了!”
“到时候…世人还会有支持他的么?汉军的军心如何会不动摇呢?到时候…天下有识之士讨伐的怕就不是曹操,而是刘皇叔了!”
不愧是少府,一番话分析的有理有据,几乎把最坏的情形悉数娓娓讲述出来。
而这一番话也让众人沉默。
这些汉臣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…神色颇为复杂。
倒是惟独魏讽…他低着头,像是陷入了良久的深思。
吉平望向他,“子京,你在想什么?”
被这么一问,魏讽的思绪方才从九霄云外被拉回,“我在想…会不会这是陛下要让刘皇叔给他个态度!这件事儿本不复杂,是我们想的复杂了!”
“不会!”耿纪直接了当的反驳,“核心的问题,是陛下不想做傀儡,可若是不做傀儡,那势必要掌握兵权与政权,你们觉得?这军权与政权…刘皇叔会放给陛下么?即便是刘皇叔放了?汉寿亭侯会答应了?那些跟着刘皇叔这些年在战场中拼杀的文臣武将会答应么?唉…”
说到这里,耿纪幽幽的叹出口气,然后沉吟道:“现在已经不是陛下想不想做皇帝的问题,更不是刘皇叔有没有篡逆之心的问题,现在的关键问题是…兵权与政权哪!自古以来就是这样,势力大了,一切就都变了,想法也变了,一切都…都身不由己了…唉…”
耿纪连续的长吁短叹,使得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、复杂了起来。
魏讽张开嘴想说些什么,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。
还是低着头,细细的思虑这个问题。
说起来也讽刺…
他们这些汉臣,以往都盼着刘皇叔、汉寿亭侯打过来,盼着曹操被击败…
可如今,真打过来了,曹操真的败退了…却又有这一箩筐的问题!
“现在怎么办?”吉平忍不住问道。
耿纪看了看吉平,又环望了魏讽、韦晃一眼,无奈的说:“总之…把天子的态度先告诉汉寿亭侯吧!其它的…也不是我们这些汉臣能够左右的!唉…唉…”
一如既往的叹息。
原本以为,乌云之后该是晴空万里的洛阳城。
谁曾想,这一方城郡的上空,依旧是被那浓重的迷雾所笼罩着,阴云蔽日——
…
…
“这里是哪?”
“你们是谁?”
“你们要带我去哪——”
北邙山后山通往关中的路上,一驾手推车上,原本昏睡着的姜维突然睁开眼睛。
他感觉他像是做了一个梦,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梦里…四处都是大火,遮天蔽日的大火将校场上所有的飞球吞噬,就连他与父亲…也被熊熊大火追赶。
然后,然后…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压到了,然后感觉身上重重的,却是软软的…再然后,他便是感觉铺天盖地,都是灰土。
到底发生了什么?
姜维不知道!
但…他醒来之时,看到的就是他躺在手推车上,身侧有几名兵士,正推着他。
也正是基于此,姜维问出了那灵魂三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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